在上回讲述的内容中，我们详细梳理了战列舰发展的历史轨迹。这段辉煌历程可以追溯到甲午战争时期，战列舰的发展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大约每隔十年就会实现一次重大突破。跟着时间推移，这些海上巨无霸的体型不断增大，装甲防护持续增强，主炮口径日益扩大，整体作战能力呈几何级数提升。这段时期被后世称为大炮巨舰的黄金时代，各国海军都将战列舰视为海上霸权的象征。

  然而就在战列舰称霸海洋的同时，另一项革命性技术正在悄然孕育。航空技术的发展引起了各国军方的密切关注，特别是莱特兄弟发明的飞机获得了军方的格外的重视。当时的军事专家们已经深刻认识到，科学技术水平直接决定着军队的战斗力，因此他们对每一项新兴技术都保持着敏锐的洞察力。不过，飞机究竟能在军事领域发挥怎样的作用，这仍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从最直观的角度来看，飞机最显著的优点是侦察能力。凭借居高临下的视野优势，飞机能获取更全面的战场情报。不过这项功能并非无法替代，因为在飞机问世之前，各国军队主要是依靠热气球执行侦察任务。早在1783年，蒙德格菲尔兄弟就成功研制出大型载人热气球，这项发明很快就被应用于军事领域。历史记载显示，1794年6月26日，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在与第一次反法同盟的弗洛拉斯战役中，就首次使用了热气球进行战场侦察。气球上的观察员通过旗语与地面部队保持联络，这种新颖的侦察方式获得了显著效果。

  由于热气球技术并不复杂，这种侦察手段很快就被各国军队效仿。到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热气球慢慢的变成了标准军事装备，大多数都用在炮兵校射和战场观测。随着摄影技术的进步，气球搭载的相机还能拍摄战场全景照片，为作战指挥和地图绘制提供了极大便利。除了军事用途外，热气球还发展成为一种时尚的娱乐项目。1878年巴黎世博会期间，中国使节黎庶昌就曾花费10法郎体验热气球飞行，成为首位乘坐热气球的中国人。值得一提的是，黎庶昌后来还将这位法国飞行员聘请到中国，为李鸿章进行飞行表演。

  当时正值洋务运动时期，中国对西方科技表现出浓厚兴趣。1887年天津武备学堂建成后，从法国订购了一大一小两个氢气球，分别拥有600立方米和3000立方米的容积。为保障氢气供应，还专门从上海调运了大量硫酸和铁块作为制氢原料。虽然这次载人飞行的具体参与者已不可考，但这次升空高度达到200米的飞行，标志着中国本土首次实现载人热气球飞行。与此同时，以华蘅芳为首的中国科学家也在进行小型实验，但直径仅1米多的模型气球显然没办法实现载人飞行。

  在军事应用方面，日俄战争期间交战双方都普遍的使用热气球进行侦察。袁世凯组建的北洋新军也装备了侦察气球，显示出其超前的军事理念。张之洞等开明官员同样对这项新技术保持关注。然而热气球存在很明显缺陷：体积非常庞大易受攻击、移动速度缓慢、维护复杂。陆军部队需要携带沉重的硫酸罐和金属原料，充气过程往往需要两小时，这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显然不够实用。相比之下，新兴的飞机技术展现出更大的发展潜力。

  但当时的主流观点认为，飞机对海军作用有限。受限于航程，飞机只能在近海活动。而热气球凭借垂直起降特性，早在1861年美国南北战争时就已实现舰载侦察。法国航空先驱克雷芒·阿德尔在1909年出版的《军事飞行》中大胆预言：未来军舰需要配备平坦的飞行甲板和升降机。虽然这一设想在当时未被重视，但历史证明了他的远见卓识。

  1910年初，一则关于德国计划在跨洋邮轮上起降邮件飞机的消息引起美国海军警觉。考虑到英德海军竞赛的焦灼的事态，美国担心德国可能借此发展远程打击能力。为此，美国海军决定同步开展相关研究。当时面临两种技术路线：水上飞机和舰载飞机。1910年3月，法国工程师亨利·法布尔成功试飞世界首架水上飞机，采用鸭式布局和三个浮筒设计。虽然首次尝试失败，但第二次飞行实现了500米的航程。

  不久后，美国航空先驱格伦·柯蒂斯研制出性能更优的水上飞机。柯蒂斯原是自行车制造商，后转向航空领域，他发明的副翼控制管理系统与莱特兄弟的专利产生冲突，这场纠纷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阻碍了美国航空发展。1909年，柯蒂斯在法国航空比赛中夺冠；1910年又在纽约哈德逊河上空的飞行表演引发轰动，获得报业大亨普利策颁发的1万美元奖金。

  随着航空技术发展，飞机军事价值引发广泛讨论。1910年9月，哈佛大学举办的模拟轰炸比赛中，柯蒂斯仅获第四。同年11月，汉堡美国航运公司计划进行的邮轮起降实验因天气和技术原因失败。但这促使美国海军加快步伐，11月14日，海军飞行员尤金·伊利驾驶柯蒂斯飞机，在伯明翰号巡洋舰26米长的倾斜甲板上成功起飞，尽管起飞过程险象环生，但最终完成了4公里飞行，创造了舰载航空的历史。这次突破性实验为海军航空兵发展奠定了基础，但飞机着舰技术仍有待突破，这将是下回讲述的重点。